大舅哥送来的皇位真难坐（9）
张子凡做了个噩梦。
梦里，一双冰凉的手在他的眼皮上轻轻地划过，指尖自眼窝处起，抚过浓密的羽睫，绕着眼皮的边缘游走，直至离开眼角的一瞬间，无边的黑际裹挟着钻心般的痛感，取代了琥珀色的双瞳。
惊醒，身上的薄汗冰着他的肌肤。映入眼帘的是绣金纹的幔帐，和怀里还在熟睡的她。面颊泛粉的人儿好像也梦见了什么，不描而黛的眉微微蹙了一下，即刻舒展开来，还砸吧了下嘴唇。定是梦里被人欺负了，等下要好好问问她，有没有欺负回去。
还好，只是一场梦。梦醒还能再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，于他而言已是万幸，只是这梦的频率越来越高，让他一度有些恍惚，自己究竟是在梦里，还是现实。实是不忍扰了美人梦境的他叹了下气，摸上了她的小脸。只一会儿，她便睁开了惺忪的睡眼，迷蒙地抬头望向他。
“几时了？”
“快卯时了”
杏眼的主人瞬间就没了睡意，瞪了他一眼，然后推开他环在自己身上的胳膊，起身下床拾起了地上散落的衣物。二人的衣物叠在一起，叫她费了些功夫才分开。
造成此番局面的人正斜靠在龙床上，右手支棱着，杵着脑袋，雪白的长发从侧边的发缝分开，披散至他的前胸，凌乱而不失美感，活脱脱一副饱食后的餍足样。
只见他调侃道，“是朕不好，让皇后受累了”
“还不快起床！”，已然不是瞪他那么简单了，再胡闹，腰就要被掐了。
“娘子我错了娘子”，再怎么求饶也难逃被掐的命运，还是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能平复陆林轩对昨夜的不爽。
张子凡下床，拾起了地上的里衣。披上这九五之尊的并不是龙袍，而是衣架上挂着的白色道袍，白如冬雪，洁若明镜。他乖乖地坐在木椅上，微微低头，任由白皙灵巧的小手掠过他柔软的发丝，直到长发尽数归拢到颅后，束起一顶青松般挺立的天师冠。陆林轩看向丰神俊朗的他，满意地点了点头。不论是衣着上还是身份上，他已经被禁锢在这皇位上数月有余，也不知，何时才是个头，好在今日，他可以允许自己重新做一回张天师。
二人简单洗漱后，从后门出了寝殿。一路上轻手蹑脚，只怕被早起的宫人瞧了去。
结果还是被瞧了去，白晃晃的一身，叫人不发现都难。
陆林轩愤愤地看向某人，似乎在无声地控诉他今早更衣时的执着。
领头的小太监很识趣，低声说道，“都看见了吧，皇上和娘娘近来身体抱怨，深居简出，你们不要去叨扰”
“是”，宫人纷纷低下了头。
二人顺利出门，坐上了临行的马车。此时，透过四方的窗户向外看去，天空还是一片漆黑，朝阳不知何时才能升起。困倦的陆林轩靠在了他的臂弯里，安心的补起了回笼觉。依靠之人贴心地帮她调好了舒服的位置，顺着额上的花钿，向她姣好的面容看去，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。
“睡吧”，温柔一语助她安眠。
--------------------四个时辰后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陆林轩是被马车的止步和刺眼的阳光晃醒的。
抬头一看，张子凡正在闭目养神，在看向他的一瞬间便感应到了，于是两人双目对视。
“到了”
张子凡先行下车，撩开帘子，扶着她下了马车。
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悠然居所，现下虽然已入冬，园内的景象却还似夏天一般充满生机，鲜花绿植应有尽有。可仔细一看，这都是些早已没了生机的植物标本，轻轻一碰便会碎裂，自然比不上鲜活的生命，却也在这聊聊无味的冬日里，平添了一番乐趣。
真是个神奇的人，早些时候就听子凡说过，今日一见，果非常人。陆林轩感叹道，收起了想要触摸花瓣的手，怕弄坏了尸祖大人精心培育的杰作，成为她生死簿上的一个冤魂，
张子凡垂眸，在心里建设了一番，而后轻叹了一口气，敲了敲熟悉的，竹子编织而成的门。
“砰”的一声，门飞向两侧。屋内漆黑一片，隐约能看见一个身影负手而立，背对着他们俩。
“来了”，是一处清冷的女声。
“在下应李兄之约，再寻尸祖”，说完张子凡看向了一旁的人，示意她。
“我叫陆林轩，是张子凡的妻子，见过尸祖大人”，陆林轩礼貌地向她行了个礼。
“嗯，不用这么客气，来了就好”，尸祖嗅了嗅，好像发现了什么。
“小姑娘”，尸祖瞬移到她身边，“你身上的，可是金蚕”
“是”，陆林轩怔了怔，还在回味尸祖惊人的速度。
“嗯~~，万蛊之王不过金蚕”，尸祖满意地转身，“被你们调和的不错啊”
此刻的张子凡已然不会因他人的打趣而红了脸，他收起了作揖的手，摸了摸扇骨说到，“尸祖今日让在下来，想必不是为了金蚕吧”
“那是自然”，她玩起了涂有丹寇的指甲，“我此番唤你来，是另有要事”
只见张子凡沉稳地应答，“是我的眼睛”
尸祖被他的精准回复呛到了，有些生气，语气上下起伏，“怎么，你很会猜啊”
“在下没猜错的话”，手里的扇子越捏越紧，“我这双眼，要不得”。
他想到了，自眼睛回来以后，他时常能梦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，却在睁眼后尽数遗忘，好像是有人故意上了锁，不让他去回忆。
“啊哈哈哈哈哈”，这一笑充斥着酸意，她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到，“然后呢，你可知这其中原因”
“尸祖既已用过我这双眼，那…”
忍无可忍的尸祖只能提前抢答，一边戳他的胸一边说，“那是因为，我用它，窥得了一线天机”
“天机…”，天机，竟是可以窥探的吗。
“嗯~”，尸祖又开始因为别人猜不到她想说的而得意了，无名指和大拇指反复摩挲着，“对，我用你们天师家单传血脉的眼睛，看到了，不该看到的东西”
“尸祖是说”，张子凡上前一步，“你看到了未来注定的结果？”
“没错，也就是说，无论你再怎么努力，都将会是这个结果”
“怎样的”
“七年后，大唐会亡，而你，也会因这双泄露天机的眼而付出代价”
“什么！?”，陆张二人同时惊呼，对视以后，沉浸在其中久久不能自拔。
“放心，你不会死”，她走向二人中间，分别看向了他们，“只是届时，会有人顶替你的位置”
“谁”
“这我不能告诉你”
“为何”
“如果我告诉了你，你一定会取他的命。你就老老实实做你的皇帝，谁也不要碰，知道了吗”
“那尸祖又为何要告诉我”
“为了救你的命”
“这么说”，陆林轩喃喃道，“你还是有可能会死”
“有我在，死不了”，降臣自信地看向她。
“为何救我”，张子凡侧身。
“你跟那姓李的一样，都是我的实验对象”，饶有意味地看向他的眼睛，“你死了，谁来完成我的实验”
“你…”，张子凡试图去抑制心里徒然升起的怒意，因而紧紧攥着手里的扇子。
“尸祖有何吩咐，在下一定全力去办”，说完恭敬地朝她作了个揖。
“嗯”，只见尸祖手一抬，光线自头顶折射，照在一面镜子上，而后反射到屋内大大小小的所有反光镜上。耀眼的午后阳光瞬间充斥了整件草屋，屋内陈设因此看得一清二楚，也包括此刻正在周旋的三人。透过丝丝缕缕，带有细微尘埃的光线能看见，尸祖刚才不正经的模样尽数散去，此刻严肃的样子仿佛跟那个气急败坏的紫衣绷带女完全不是同一人。
“姓张的”，尸祖将竹椅拿过来后坐下，“从今往后起，你要照我说的做，不许有一点差错，知道吗”
“在下明白”
“首先，你的眼睛，要尽快换一双，这应当不是件难事吧”
”李星云的心我都能换，你这双眼算不得什么；况且你还可以依靠金蚕，恢复的更快”
“是”
“其次”，降臣的红瞳里闪过一丝诡谲的光，“你要将五雷天心诀与你最讨厌的至圣乾坤功融合在一起”
张子凡心一沉，久久不能答应。
“这个要求，怕是有尸祖自己的私心吧”
“别的不要多问”，尸祖将那双白的出奇的手搭载了他的肩上，“回去好好练你的功”
她的气息中掺杂着一丝转瞬即逝的杀意，随着她离去的手而消散。
“反正那李嗣源都死透了，你还有什么顾虑”，她说的好轻松自在。
“尸祖说的是”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冷静地直面这段不堪的往事，如白开水一般，任由他人品尝。只有他自己与身边一同出生入死之人，能尝出其中的酸楚。
“既如此，那便开始吧。
......未完待续，一章写不完了，给凡哥换双眼睛应该不会打我吧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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